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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8日,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迈克尔·斯宾塞在《世界报业辛迪加》上撰文称,欧洲当前的经济形势依然令人担忧,突出的问题是“双速欧元区”现象加剧,包括法国在内的南欧国家经济尚未恢复到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前的水平。近十年来,欧元区经济并没有真正复苏,而是陷入了一个“半正常”的低增长周期。根本原因是欧元区未能适应本世纪初世界经济结构的重大变化,特别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和融入世界经济带来的挑战。欧元区的长期经济困难也导致了欧洲内部“反体制”势力的崛起,对欧洲本身构成了严重威胁。从经济结构来看,欧元区国家仍有相当大的发展潜力,关键是欧盟规则中的限制太多,应该放松对经济发展的限制。面对诸多挑战,欧洲不能再袖手旁观,必须采取果断的改革措施,以避免五年后欧元可能消失的灾难性后果。文章编写如下:
1.欧元区的整体经济形势往往很复杂,风险也很突出。最近,米兰的一个朋友问我,“如果一个美国投资者想在意大利投资很多钱,你会怎么建议?”我回答说,意大利在公司和行业层面都有很多投资机会,但整体投资环境仍然相当复杂。我建议找一个消息灵通的当地合作伙伴,他对意大利的情况了如指掌,能发现隐藏的风险。事实上,这一提议也可以适用于中国、印度和巴西等其他国家,但它特别适合欧元区,因为欧元区正日益成为一个双速经济集团,而这一变化的潜在政治影响令投资者担忧。在最近的一次投资顾问高层会议上,组织者问了所有与会者一个问题:欧元在五年后还会存在吗?在200名参与者中,只有一人认为欧元将不复存在。面对欧洲当前的经济形势,令人惊讶的是,经济界仍然坚持这种集体判断。
第二,欧元区内部的发展差异加大了,而南欧的形势并没有得到根本改善。意大利目前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仅相当于2001年的水平。西班牙的情况略有好转,但还没有超过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前的水平。包括法国在内的南欧国家近年来的复苏极其乏力,失业率高,往往超过10%,30岁以下年轻人的失业率更高。主权债务规模达到或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100%(目前意大利为135%)。高债务水平限制了欧元区各国政府运用财政政策和刺激强劲经济增长的能力。在可交易行业,欧元区国家的竞争力大不相同,因为自欧元问世以来,欧元区就出现了经济分化。欧元最近的贬值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这种差异的影响,但不会使这种差异完全消失。德国仍将有巨额盈余;然而,在生产效率低、劳动力成本高的国家,贸易对增长的贡献仍然不够。
第三,欧元区未能及时适应世界经济结构的深刻变化。自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传统观点认为,经过漫长而艰难的复苏,欧元区经济体最终将实现强劲增长。但这种观点正在失去可信度。欧洲非但没有实现缓慢增长,反而陷入了“半正常化”的低增长周期。欧洲社会政策缓解了全球化、自动化和数字化带来的就业和收入两极分化的矛盾。然而,欧洲国家必须认真考虑自2000年以来世界经济发生的三大变化:第一,尽管欧元问世,但欧洲没有实现财政和监管政策的相应结合;第二,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已经更彻底地融入了世界市场;第三,数字技术对经济结构、就业和全球供应链的影响越来越大,极大地改变了全球就业方式,加速了日常工作的流失。
4.许多西方国家在本世纪初未能及时改革,导致了今天的困境。从2003年到2006年,德国实施了意义深远的改革,以提高其经济结构的灵活性和竞争力。2005年,《多种纤维协议》到期,自1974年以来实施的纺织品和服装配额制度消失了。全球纺织制造业开始在中国和孟加拉高度集聚。仅在2005年,中国对西方的纺织品和服装出口翻了一番。这一发展给欧洲欠发达地区和世界其他竞争力弱的国家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引发了国家间增长模式的失衡。许多国家已经采取措施应对总需求不足的问题,但这也导致了主权债务的上升和房地产泡沫的扩大。这些增长模式是不可持续的,当它们完全崩溃时,结构性弱点就会暴露出来。
5.西方的经济困难导致内部“反体制”的势头上升。对现行体制的阻力正在增加。英国退出欧盟公投和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都反映了近年来公众对增长模式下分配结构的不满;民粹主义、民族主义和反欧政党支持率的上升也是对欧洲的严重威胁,尤其是对法国、德国和其他大国。无论这些政党能否在最近的大选中获胜,它们的出现仍然给欧元的持久性蒙上了一层阴影。反欧洲的政治力量确实得到了欧洲选民的支持。如果欧洲的增长仍然是半死不活的,失业率仍然很高,反欧洲势力将进一步增加。欧盟似乎不太可能在近期实施实质性的政策或机构改革,因为有人担心这会影响荷兰、法国和德国的选举结果。其他人则认为,英国退出欧盟、特朗普当选以及日益壮大的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力量是对欧洲的一个警钟,将刺激欧洲推进更广泛的一体化进程和增长政策。然而,有一个条件,即欧元区国家不能再“扫门前雪”,必须加强政策协调。
6.欧盟必须进行真正的改革,放松经济,以便为其未来发展找到出路。坚持欧盟规则不再具有现实意义,因为欧盟规则体系限制性太强,尤其是缺乏有效的调整机制。目前,欧盟迫切需要进行金融改革、结构改革和政治改革,但仅靠这些改革不足以解决欧洲增长问题。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许多领域,欧元区国家实际上具有相当大的发展潜力。欧元区并非没有希望,它需要适当放松。欧洲未来会是一场慢动作火车灾难,还是会在新一代领导人的领导下导致深度融合和包容性增长?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至少我个人认为两种可能性都可能发生。但有一个明显的问题,即目前的现状不稳定,不能无限期持续下去。除非欧洲政策和经济发展轨迹发生重大变化,否则政治“断路器”将在某个节点出错,就像美国和英国发生的情况一样。